魔界諸事繁多,身為一界之主,每日自然不可能太過清閑。
更何況她被封印在青銅門內這般歲月,如今她重掌魔界,堆積在內殿之中的宗卷暗軸更是數不勝數。
百安本以為,魔君批閱折子乃是君之秘事,自然不容外人在側窺視。
而魔君並不會拘禁他的自由,趁著她批閱折子的時候,他倒是能夠悄悄回到朝暮殿去尋寧非煙,畢竟君歸宴在即,他卻連寧非煙接下來要做些什都不清楚。
卻是不曾想,魔君連自己的臥榻都能同他一隻貓兒共享,更莫說批閱折子這等子‘閑’事了。
她理所當然地在內殿案側另設了一張案幾軟塌,批閱折子時,都將百安置在了身邊,茶糕甜點小魚幹,一一俱全,甚至連貓兒戲耍的毛團都樣式不一地陳列在案。
對於一隻懶散的貓兒而言,這無疑是最美妙的天堂了。
隻可惜,他並非一隻真正的貓,對於魔君陛下精心為他準備的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感興趣。
一時間難以脫離她的掌控,百安倒也沉得住氣,並未妄動。
他趴在軟墊上,很快安靜入定。
體內仍舊調動不了半分靈力,屍珠亦是死氣沉沉,寧非煙手段很絕毒辣,將他一身修為封得死死。
他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秘法手段,將他變成一隻妖貓,甚至連魔君的眼睛都欺瞞了過去。
無法修煉冥想,靜心入定的百安不禁又想起了昨夜那個夢境。
他知曉,世上絕無如此巧合之事,有時逝者屍魔的夢境冥冥之中會昭示著過去與未來的點點痕跡,他在夢境之中看到了一隻與他一模一樣的貓。
昏迷的少女魔君在白骨屍山之中喃喃念喊著師尊。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生而為人之時,便與她已經有了瓜葛?
可是,她被封印在青銅門世界了已逾千年,而他辭世不過兩百年,這時間如何推演計算,時間線也是難以對上的。
百安腦子幾乎亂成一鍋粥了,仙人淚的效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反倒是讓他的記憶愈發繁亂撲朔迷離起來。
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前塵往事早已隨身死而滅,或許,作為屍魔重生的他,是不是不應該再糾結這些。
前塵身已死,往事不可知。
越是追尋過去,便在那看不到盡頭的零散回憶之中越陷越深。
亦如現在這般,所見過往夢境,百安不知日後若是在與魔君成為敵手,是否還能夠像當日在青銅門世界待她依然冷靜存粹。
他現在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執著於人類過往的記憶乃是屍魔一族的大禁忌了。
幾番夢境下來,百安反倒是對仙人淚沒有以往那般執著了。
自打百安入殿以來,偌大的魔界,便再無出現血月之景。
幾日下來,魔界倒也算的上是太平。
百安偶爾無聊,爬上魔君的桌案,看到了幾篇她翻閱批過的折子:
二百年前秋之夜,有凶靈動蕩,青州十三城,魔將亡十一,凶靈聚怨成山,侵城擾亂秩序,欲奪舍青州之主,三河望夷下落不明。
魔君批:棄望夷,固青州。
又一百三**,蛟龍一族的妖王集結黨羽,發起魔族內戰,九蛇一族附妖王同兵亂。
魔君批:誅!
還有一本折子,記載著的皆是近日以來的秘事。
例如怨魔一族舉全族之力,血祭煉出了一顆神殺生的舍魔利,怨魔魔主受剝皮換骨之刑,脫胎換骨,混跡在冥洲七十六部中,伺機借舍魔利刺殺魔君及六河。
魔君批:誘之。
還有一折子上寫著:極北之森,北淵妖帝,解伊始而醒,攜怒而歸,氣動滄溟,四海共焚,乃為一場複仇之戰。
魔君批:饑苦千餘之年,破封而出,必以食魔,投萬毒之花入伊始之森,以十萬魅魔引毒入體,獻以妖帝,毒殺之!
她落筆之字並不多,可每一筆皆露崢嶸之勢,殺伐之意,字字殘酷果決!
百安默默觀測著這些折子,心道這魔界果真是極不太平,魔君這才歸來幾日,這偌大魔界竟已是分崩離析到了這般地步了嗎?
她這般繁忙,倒也難怪沒有閑暇功夫將屠戮的戰火引入人間了。
看著案上堆積如山的折子,百安真不知還有多少麻煩事要等著她來處理。
而且他記得,在六河之中,真正終於魔君的河主並不多,光他知曉的二河葬心以及四河寧非煙,似乎皆是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