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輪圓月,仿佛被某種東西吞噬了一般,逐漸成殘鉤。
冷落凝血於大地戰場上已死的蠻邪翼魔,在這連綿的笛音中紛紛起屍,被轟碎身子的那一部分,竟也在一片森森陰氣活化入體,成就出一副完整的屍身鬼將之體。
從出現在戰場便一直持有絕對冷靜的司空懸。
終於。
額角滲出一縷冷汗。
他目光落在百安手中的那根短笛上,聲音低沉:“中幽皇朝的詭道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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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新晉的首河河主究竟是什人?
他可從未聽說過中幽皇朝的詭修者還兼修體魄,更為重要的是,他司空懸借著古吟國太子沈機白的幫助,隱身立命於仙、魔、人三界之中,可謂是心於細微,握三界大小人事於指掌。
放眼整個中幽,年輕一輩,對於詭道之術造詣入深造化者,也唯有太子贏袖一人而已。
可如今看來,這名少年在詭道之術的操控力與領悟力上,遠在那贏袖之上。
至此之前,他可從未聽說過世間出了個這般人物。
活著的千軍萬馬一旦被戰火屠殺倒下,便在難成為他手中的利器。
可死去的千軍萬馬,在那小小玉笛的操控之下,氣勢更甚,為陰氣一養,集結出來的軍隊更是叫人難以逼視。
念及此處,單在戰術上,司空懸卻也不得不對這少年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以為他隻會借助魔界殺器之威,卻不曾想在引兵布陣上,竟也絲毫不弱於他這一族軍師。
先是隱忍待發,任由蠻邪大軍破城而入,與城中魔將守城軍廝殺,後再以殺器橫掃屠殺,戰場上的屍體越多,戰術上,卻反而對他更加有力。
“不過很可惜啊,如若是在十年前,我倒還真想與你正麵交鋒一回,試一試這中幽詭道之術究竟有多強。”
司空懸露出遺憾的目光,他看著百安,周身戰意漸隱,語氣竟是含著幾分無奈:“但這是戰場,我隻是一名軍師,而非戰士。”
在戰場上,不顧自己的軍隊與身上的責任,與自己感興趣的敵人酣戰,對於軍師而言,那實在是一件奢侈之事。
司空懸並非熱血衝動之人,而且他也並非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性子。
隨著他目光從百安身上收回,一隻隱蔽在黑暗無人知的暗箭,無聲而歹毒隱在月光,如輕羽,如微塵,速度卻是快過世上一切有形之物,破開空間,自百安的背後穿膛而過。
笛聲驟然一停,滿戰場上的屍山邪魔,如同脫線的木偶,潰散倒地。
鮮血沿著玉笛緩緩淌落。
百安慢慢放下手中玉笛,插在他身上的那根暗箭箭尾出的翎羽為斑斕幽色,取至餘南方至毒之鳥,孔雀身上的一根毒羽所製。
箭羽上的幽色一點點的消散,毒意如流不給人絲毫反應的時間,注入百安的身體之中,讓他整個背脊都陷入了**狀態。
百安麵無表情地從胸口抽出那根暗箭,看到自己的十指指甲都變成了烏黑之色。
他意有所感地回首,穿過長風黃沙,在一座殿宇簷牙上,捕捉到了一個一閃而逝的人影,瞧那人影輪廓,莫約是一名女子。
他的視線,逐漸被一抹陰冷死寂的幽藍色所整個覆蓋,隨之而來頭顱內傳來欲裂的劇痛,淩遲一般,一刀一刀地仿佛要將他的神識靈台切碎。
擅於忍痛的百安,對於這點程度的疼痛,並不能夠影響他的行動,烏青的嘴唇微微一動,隔著皇城中沉重的風沙,他輕緩平靜的聲音傳達到了司空懸的耳側:“不巧,從一開始,我也沒打算讓你見識到真正的中幽詭道之術。”
為他那雙殷紅目光所觸,司空懸心中莫名升起一種不安的寒意。
身為仙國異獸的孔雀羽毒,甚至更甚於魔界至毒惡獸窮奇,方才那隻暗箭上的翎羽取自於孔雀身上含毒最深的一個部位,司空懸並不認為百安還有任何反殺他的能力。
可冥冥之中,司空懸在無數戰場上錘煉出來的直覺告訴他在方才交手一戰之中,他遺漏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然而還未等他細想,本就淒惶森戾的皇城戰場氣氛忽然變得沉重而壓抑,城外暗夜遠山傳來悠長的狼嚎聲,空氣驟然凝滯緊繃。
天空上的血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拂散,露出來的是一輪猩紅的緋月。
緋月之下,漸生出一種異常可怕的凝肅,那輪緋月忽然好似被人投入了一枚打破冰冷湖麵的石子打破,那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