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緋月似是沉落了幾分,仿佛快要傾壓入城來。
即便站在城內,一仰頭幾乎都能夠看到那輪緋月表層月體上連綿地雄偉山脈的經緯與觸目驚醒的另一個世界。
一個恐怖的氣息從那個世界跨越而來,血色的長夜中仿似有一雙魔鬼般狹長的眼眸,緩緩睜開,冰冷洞悉著整個世界。
饒是司空懸經曆過萬般死亡戰場,在感應到那道視線氣息時分,麵上也是不由慘然變色。
一隻蒼白漂亮,卻又隱隱含著幾分邪氣血腥的手穿過緋色的月光,朝著大地成虛虛合握之勢。
司空懸麵色那煞白,胸膛下的心髒陡然傳來一陣難以明喻的劇痛,仿佛那隻遙隔千的手,在這一瞬冰冷地將他的心髒握在了掌心之中。
耳膜在飛快地鼓脹跳動著,血管中劇烈奔急流淌著的血液在耳中清晰可聞,未等那隻手掌合攏而握,他便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震破,有滾燙的心血溢出。
擅於思考兩軍對陣的司空懸,頭一次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失去了思考的,對於站在這片天地間頂點的那個存在,思考與謀斷在她的麵前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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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司空懸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逃!
前一刻還無比嘲諷愚弄魔族少君的膽小怯懦,這一刻他便體會到了與彌路一樣的恐懼之心。
手掌旌旗飛快翻轉,旗麵上的圖陣千變萬化,呈陣列替死易位之相。
旗位變化之時,司空懸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軍隊,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也不知是下定多大的決心,他將目光收了回來,雙臂一抬,咬牙道:“幽微玄門,澹山實腹!”
話音落定,司空懸的身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他原本所立之處,則憑空搬移來了一座青山。
並非是氣相化成的青山,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座青山。
隨著暗夜中那隻手合握而攏,那座青山無聲爆開,化為灰色的塵碾,山中無數妖獸的白骨殘骸在戰場上浮而不落,那座青山仿佛如一場夢境從未出現過一般。
千之外,原本一座自古而生的魔脈青山如天人移位般,驟然搬空消失不見。
天空上,忽然急急落下一個人影,狼狽地摔落在空無一物,寸草不生的大地上。
司空懸手中的小旗早已斷成兩截,不能再用。
驚出一身冷汗的他還未喘息兩口新鮮氣,來自虛空中的一道劍光忽然撕裂夜幕,響起一道錚然之聲。
那聲音好似極遠,又好似極近。
司空懸雙目大睜,當他終於看到那抹熟悉的劍光是來自方才一戰少年手中之劍時,冷冽的劍芒劃過他的雙目,鮮血飆出,一聲慘痛的叫聲中,他捂著已然毀去的雙目,鮮血不斷從十指中溢出。
心中的恐懼絲毫不必麵對魔君臨城的那一刻輕鬆多少。
甚至還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死逃生的冷汗。
原來那個少年在與他對戰之時,生死絕殺之際,拋劍取笛,笛禦千屍軍團隻不過是他掩飾真正殺招的幌子。
自他高高拋出那一劍時,那把古劍便一直無聲無息地藏匿在了他所不能見之處。
從那一刻起,便已經注定了二人之間的勝負。
原來,他說從一開始,他便沒打算讓他見識中幽詭道之術是這般深意。
在雙眸毀去的劇痛之中,司空懸竟是一點點地拾回了自己的冷靜,他雙肩因為痛苦而微微顫抖著,可捧著臉頰的雙掌,卻緩緩穿出劫後重生的歡喜低笑聲。
少年藏劍,待時而動。
他那把劍藏得極好,竟叫他半點未能察覺殺機在何方,若非魔君突然歸城,讓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及時動用了沈公子為他準備的保命替死之術,那如今落在他身上的,可就不僅僅隻是一道劍氣這簡單了。
今夜他司空懸大敗而歸,卻也不得不承認,今日一戰,他用盡了一生的運氣。
天地黃沙,都城殘樓。
魔君餘光倒映出一把古劍的輪廓,自蒼穹重雲深處來,如疾馳的黑色閃電般,落入皇城,破開戰場上靜浮不落的殘骸浮沙,深深插在了大地之上。
冰冷的劍鋒上,緩緩滑落出一道猩紅的鮮血,無聲而肅殺。
魔君合攏的手掌慢慢攤開,目光幽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她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城頭上的蠻邪大軍,淡而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殺!”
隱於她身後的二河葬心以及上位獄法魔將們紛紛化為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