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饕宴’獸,正如葬心大人所說,此物生於六界以外的黃金海,如何能夠莫名地出現在魔界中來,朕亦是好奇得緊呢?”
風雪入殿來的呼嘯之聲不絕。
地上的殘屍也漸漸凍結凝固。
女魔君麵無表情地抬起了手掌,一道強大的氣息,從她指間散溢開來。
一輪巨大的緋紅血月從遠方地平線緩緩升入天穹,猩紅的月光照滿都城,仿佛一切事物都將在這月光之中無所遁形。
漫天飛舞的雪花為那月光一照,變得剔透如鏡,折射出了現實世界不容得見的三千道象來。
月光照入殿中,一道隱蔽在詭異難知世界的黑影急促地穿梭在薄紗般的月光,留下無數殘影不絕。
殿內所有魔臣的臉色都變了。
夜朝之會,君殿之上,竟是還隱藏著這樣一名人物,叫所有人都未曾察覺。
毫無實質的月光卻讓那名神秘客如臨大敵,看不見的空間淅淅瀝瀝噴灑出來的熱血如雨,肉眼難以捕捉的身影疾馳不斷,卻始終無法擺脫宛若蜘蛛黏絲般緊緊纏住他的影子。
這名神秘客顯然遠遠超出了眾多魔臣們的想象,雖說此刻殿內鮮血噴灑如雨,可是看著地麵間鮮血灑揚的軌跡,卻是能夠看的出來那個人正朝著殿門方向緩緩靠近過去。
能夠在這場血月絕殺支撐這長時間還未落亡已是極為不易了,竟然還能夠隱見逃脫之相……
女魔君目光輕斜側睨,一串猩紅的血跡如潑墨般在殿門側的金玉柱上留下斑駁的痕跡,一隻血色的腳印急急踏上了門檻上,眼看著就要天高海闊而去……
她冷笑一聲,纖長的手指穿過月光,指尖旋即勾纏起了一縷淡緋色的細長光線。
淒厲的切割聲響徹在了殿堂之中,顯得異常淒森恐怖。
堅硬的殿柱上呈現出了無數彎折的鋒痕,斷金切石,幾乎攔腰割斷。
“崩————”
猶如琴弦拉緊崩直聲銳利響起,女魔君之間光絲拉得筆直如劍,仿佛在絲線盡頭拉拽著一隻撲騰亂飛的蟬鳥。
食指輕勾間,一道飄渺的人影從見隱的世界瞬間拉回至了現世,那個人並未倒下,那根月光絲線穿肉過骨,緊緊拽扯住了他的心髒。
隨著女魔君微微收指的動作,那人就像是提線木偶般渾身僵硬地被提著倒退三步,心口慢慢綻出一片血色如花。
“這……”看清那人的長相,魔臣們一時嘩然。
倒也不是那人長相有多出眾,讓眾人紛紛驚呼出聲的是,他的臉上根本沒有五官。
白紙墨符封就出來的臉龐,兩隻符眼做出來的觀世之眼,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膚也盡數被慘白的符紙纏裹嚴實,半寸肌膚不露。
這副怪異的打扮百安倒是不識此人的身份,不過看魔君還有其餘人的神色,似是一眼便看出了此人是誰。
“殺生河……望夷?”一名魔官指著他,震撼地念出了他的名諱。
望夷?那個魔界第三魔河?
百安神情也有了微妙的變化,看著被魔君鉗製死死的男人,不由回想起了夜曇夢境之夜那個設局陷害寧非煙的男人。
滋啦。
血色月光線輕收扯回,望夷胸口前的衣料以及白紙如大片牆皮般被撕扯落下,裸出了大片蜜色緊實的胸肌。
隻見男人心口間點綴著一縷紅點,血珠正不斷從那線孔般的傷口中滲透而出,在那血孔下端的肌膚上,生著一片火狐印記的咒痕。
看到那咒痕,一陣陣吸氣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名魔臣瞪著眼睛震驚道:“這……這是召喚咒印?!‘饕宴’竟是望夷大人召喚出來的!”
女魔君唇邊現出一個冰冷的弧度:“看來望夷河主也是想給朕一個驚喜啊。”
話音落處,望夷那顆被符紙包裹嚴密的頭顱內部傳來了劇烈的摩擦聲,仿佛有什鈍器金屬在腦髓之中撞擊不斷。
緊接著,隻見他那顆頭顱飛快扭曲變形,怦然一聲炸響,滾燙的血漿與腦白炸裂湧出,望夷的身體轟然倒塌。
眾人噤聲,不由齊齊看向魔君陛下,冷汗如雨。
女魔君緩緩行步,宛若局外人緩步身入局中來,妖嬈姣好的玉容不帶絲毫情緒,很是平靜:“朕為動手殺他,不過是金蟬脫殼之術罷了。”
她隨手抽出一名魔臣腰間的佩劍,以劍尖紮穿他的身體,血漿粘稠得猶如半幹的濃墨,咕咕狂湧而出,依附著無數長滿了黑色粗毛的蛾子,叼起殘餘的紙片,試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