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頗有幾分刺骨,桃色的花絮與葉子落滿林梢,嗣空看著黑夜之中那雙熟悉的紅瞳,眼中這才慢慢浮現出一抹真正的笑意來。
他並未再急著動手殺雲容,反正他已經將自身的鮮血氣送進了雲容的心髒之中,除了他,無人能夠拔出那枚血色的冰刃。
隻需待到那冰刃完全融化,靈魂俱滅,便是那神女娥皇親自蒞臨在此也救她不得,更是再不會容她有半分輪回之機。
嗣空目的已經達到,不再多看雲容一眼,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百安的身上,笑道:“素日不見,阿塵你當真是又放肆了不少。”
百安對於他那異常火熱病態的目光熟視無睹,雙耳也仿佛灌滿了滾燙的岩漿,滿是沸騰混亂之音,嗣空所說的話他半個字也未聽清。
他鮮紅的瞳仁倒映著雲容心口前的那枚血刃,以及她沾染著血跡的蒼白臉頰,不知為何,渾身骨頭一時間竟若火烹,熬得他筋骨劇疼,便是失智狀態,竟也無端憤怒。
他扶穩雲容的身子,半抱著她委身緩緩坐下。
雲容意識堪堪被拉回現實,心口處傳來幾近絕望崩潰的疼,牙關疼得開始發顫,渾身戰栗,那痛苦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她蹙緊眉頭,似是難忍。
低頭看見一隻蒼白的手伸過來,緊緊握住那枚冰刃,似是想要將之拔出來。
雲容艱難地換了一口氣,一時也未深想為何屍魔的身體會如此滾燙,隻是想著不願將這單純的小屍魔無端牽連進這場殺機中來,無力地推搡著他,道:“此人修為遠勝於我,這是他以鮮血為引種下的兵殺術,你拔不出來的,不必白費力……”
“哢!”一聲宛若鏡麵破碎的清脆聲音,自他掌下所握的血刃中響起。
雲容陡然寂靜下來,隻覺心口重壓上來的裂痛感與死亡氣息陡然一空,凝滯的心跳也一點點的恢複生機。
嗣空麵上笑意僵凝,眸光變得深不可測。
百安側過身子,換了一個姿勢,低頭含住她心間那道傷口裂痕上,將殘餘在心髒的噬命血氣吸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雲容身體一顫,裂疼難當的傷口陡然間貼上一溫軟的唇,滾燙的溫度,尖銳冰冷的獠牙輕擦劃過肌膚傷口,又癢又酥,突如其來的曖昧氣息讓她難以適應,她蹙眉抿唇,抬手想要推開他。
卻發現指尖虛弱得無處發力,隻能揉著他額前的一縷碎發,隨著他用力吸吮鮮血的動作,指尖驀然蜷緊了他的發絲,慢慢地,她紅了臉,像了飲酒似的,咬著微微顫抖的音線,道:“可以了……”
那個靦腆守禮的小屍魔何時也變得如此放肆大膽了。
嗣空眼瞳急縮,十分不解為什一個蘇醒不過一年之久的幼輩,竟有如此力量直接捏碎他血氣凝結的冰刃。
不!!!
不僅僅隻有這一點奇怪!!!
他曾叛出暗黑大陸,害的自己十五位弟弟盡數身歸混沌,以至於屍魔一脈,凋零至此。
從那以後,這萬年間,父親都未在創下新的王族後裔。
更何況父親的聖池血宮皆被祝斬親手所封印,若他想要創造新的血裔,沒有聖池血宮的輔助,這意味著他需要以自己最為珍貴的心頭血方可創出血裔。
父親他冷心絕性,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群孤雛腐鼠,便是他們這些王族血裔,與他而言也不過是用以打發時間所養的玩意兒。
嗣空無法想象,父親會在這種處處被仙界製衡打壓危勢情況下,還損耗自身,來助他人重生。
能夠破解血氣的,也唯有血氣。
在如此巨大境界差距下,他能夠一擊捏碎他的血氣,那隻有一個可能。
他的血氣純度,遠遠淩駕於他!
父親這是消耗了多少心頭血在他的身上?
念及此處,嗣空心中疑惑更深,卻也容不得他深思這個問題,即便是自己的幼弟,他也絕不容許他如此放肆,在他麵前將這個女人救活!
嗣空眼睛弧度壓出一個冷戾的痕跡,以掌代劍,當空斬出,一道匹練無雙的鮮血之氣斬向雲容的頭顱。
淩厲的掌風宛若有著劃開天地的可怕威力。
百安抬起頭來,沾了血跡的唇色如朱墨,層層疊疊暈染成了冷冽的顏色,眉心那道棗紅豎痕,色澤濃得幾乎化不開,森森縷縷的無形劍意迸發出來。
人類的情感在他那雙血色的眼瞳中消失殆盡,宛若天神俯瞰紅塵蒼生。
麵對嗣空的絕殺一擊,百安抱著雲容的姿勢不變,緩緩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