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無奈又是為難,他深感歉意地看了百安一眼,道:“並非是我推辭,在澤國京都,我林家是為數不多激進反對暗城的家族,如今列國之中,稍有權勢的貴黨幾乎都與那暗城或多或少有著利益的掛鉤,無人願意去牽動攪亂暗城那潭子渾水。
對於他們而言,地下暗城是能夠滿足他們利益的欲望之地,反倒是我們這些清貴世家,在暗城之中舉步維艱,真的是投門無路。”
百安看得出來林征並未說謊,若照他這說,林家反而與地下暗城還有著仇怨瓜葛,如此算來,此時林征倒還真是幫不上什忙。
林征見他難得開口托他相助,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一時愧疚至極。
他熱切之情全然不減,積極說道:“不若這樣吧,司塵兄初來雲中,便先在我府中落腳住下,我林家雖沒有門路助你入暗城,但我私下暗中可幫你問問其他家族勢力。”
“也好。”百安點頭應下,心中卻並未抱太大的期待。
水至清則無魚,像林征這樣的簪纓清貴世家,承襲爵位授聖封,最是護國忠心。
這樣的家族曆來將國事看得極重,遠勝於私人利益。
而他能夠打聽到有門路的家族勢力,多是在暗城之中做了見不得人的黑道勾當,如何能夠傻傻地再去引薦這位林小侯爺。
若是再給林家端鍋暗城的機會,必大大損害自身的利益,誰又會願意去搭理他,犯人眾怒。
夜已深黑,林征簡單地幫那名啞女收拾下攤子,將座椅擺好,又取來腰間一枚上品黃玉,掛在啞女家前門頭上。
百安本還好奇他這番行徑難道就不怕行人將他的美玉給順道偷去。
林征卻笑著說在這京都之中,無人不識他的家族玉佩,在這東市之中,地痞無賴最是多不勝數了。
那啞女名叫長安,年幼失孤,自幼便得了啞疾,最是可憐不過。
集市之中那些遊手好閑的地痞流氓最喜欺負這種舉目無親的女子。
更遑論長安還是個啞巴,平日吃個白食,強行收些保護費她都沒辦法報官。
林征將自己的玉佩放在這,便知曉住在這小木屋的女子是在受何人的保護,自是不敢再隨意欺負。
百安倒是沒看出來林征對待一名凡人女子竟能用心至此,隻是不解,他這般癡情對待,怎還會引得長安如此反感。
莫不是長安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或是夫君,所以對於林征的百般討好護倍感厭惡?
對此說法,林征卻是笑著說這不可能。
一個賣豆花的孤女,若是早已成親有了夫君,她的夫君又怎會忍心讓她一人獨守貧苦清寒。
百安與林征離去後沒多久,橋頭河上的煙火也漸漸散冷,隨著打更聲敲響,京都落了戒嚴哨,纖陌縱橫的古街小巷映著崢嶸角樓,為這千年古都平添了幾分瑟瑟涼意。
遊街玩耍的行人在哨聲中散去,清冷的長街盡頭,響起兩聲犬吠。
夜風沁衣,帶起微微血腥之氣。
在都城喧囂如退潮般漸漸遠去歸於寧靜的夜晚,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慢慢行來。
風卷起染血的衣袖,帶起滴滴血珠,零落在青石地麵上,葉書走過長街小巷,來到小攤木屋前,將隨身的佩劍習慣性地隨手扔在門牆邊的柴火堆。
他抬手正要敲門,門前懸掛著的黃玉流蘇落在他的發髻間,輕輕掃動。
葉書敲門的動作微微一僵,他後退兩步,抬頭看著被風吹得伶仃作響的玉佩。
他臉色本來就白,在月光的映照下,側臉更顯冷浸,他不大自然地垂下頭去,將那玉佩自屋前摘下,拽在手心。
咯吱——
急促的腳步聲與開門聲忽然響起,一縷昏黃的燭光透過大開的門縫照亮他蒼白的臉頰,烏黑的眉目。
燭光小屋,是長安那張因為著急而微起潮紅的臉,她看著門外的葉書,好似看見了什令她分外震驚又格外喜悅的人。
長安一個人生活慣了,對外人總是戒備忌憚的,耳力十分驚人。
自是聽到了門外那熟悉久遠的扔劍聲,她跑得極,身上就穿著一件入睡時著的小衣,素色的肚兜在襟口若隱若現,發絲淩亂散著。
就著月光細細瞧來,確實是個嬌弱可憐的小美人。
她微微喘著,似是沒勻過氣來,明眸定定地看著葉書,仿佛看一眼少一眼似的。
葉書神色如常,低頭看了一眼,平靜道:“冬寒,穿鞋。”
長安呆呆地立在哪,好似被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