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那一巴掌雖未用靈力,但下手也是不輕的。
本以為他會像羽寒橋下時,偷偷哭泣落淚,誰知小家夥卻一點也不在意。
見此,雲容也未再多說什,出門時替他將門窗掩好。
宗主認為小少主的這番表現是心硬,可雲容卻明白,不是這樣的。
嬴姬娘娘走的那一天,他躲在羽寒橋下大哭,卻從未問過娘娘為何要離開白駝山。
因為他早就知曉,他的阿娘時日無多了。
中幽陰王雖強,可嬴姬乃是創始皇朝的初代女帝,論修為,即便是六大陰王加起來也絕非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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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叛亂之戰雖然酷烈,卻也不至於讓她重傷垂危至此。
怕是嬴姬娘娘早已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不願讓自己的孩子親眼看到她離開塵世,這才遠離天璽,獨自一人回歸中幽皇朝。
小少主看似沉默寡言,實則內秀金藏。
他如何體會不到嬴姬娘娘的這一番心意,若是此刻他隨著宗主大人同去中幽,怕是隻會叫嬴姬娘娘更為難過。
在這世上又有哪個孩子不想念自己的母親。
宗主一葉障目,隻覺這孩子心腸硬。
可他卻並未察覺到,他的書案之下,壓著一封封寫得厚滿卻未寄出去的家書。
想必此刻宗主大人對嬴姬娘娘當日的所作所為多有追悔莫及,可他哪曉得,無人會比小築孤身一人的小家夥更難過無助了吧。
還在接連幾番的噩耗自中幽皇城傳出,終於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幽冥府司的太陰大帝終究是心軟不忍,以著多天造化地手段將嬴姬娘娘將散的魂魄凝實蘊養,身子也日夜將養著。
隻要不離開中幽皇朝,一時之間倒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隻不過這樣一來,中幽皇朝與天璽劍宗之間的關係就徹底僵持了下來。
嬴姬娘娘以著中幽皇城的國運為基,延續生命,不可隨意離開皇朝,而宗主大人知曉她無恙後,雖心中大鬆一口氣,同時卻也拉不下顏麵去帶著兒子再去中幽。
顯然,四大陰王將他拒之城外的事情,還是叫他心存芥蒂了。
諸事安定,雲容也非是對紅塵之事傷春悲秋的性子,隻是暗暗可憐東籬小築的那孩子日後想見母親一麵,以宗主那要強的性子,怕是十分艱難了。
時光荏苒,又是一年冬雪淨人間。
古橋無行客,寒湖又見君。
山高水長的白駝山落起雪來,漫天都是蕭索翻飛的蒼白,雲容這次倒是沒瞧見橋底下有兩個小雪人和一個哭鼻子的小家夥。
因為四年前在這座橋下哭鼻子的小家夥,這一次,他沒有哭。
都說知子莫若母,當年嬴姬娘娘請她若是見到小少主哭鼻子了,便溫柔待他一回。
事實上,這經曆數年冷暖的小少主倒也一語中的,真就隻哭了一次鼻子。
哪怕他此刻躲在寒橋下時,一身血跡狼藉,衣衫發絲淩亂,看這模樣竟似與人狠狠地打了一場架,身上的衣服都是被人撕扯腳踢過的痕跡。
白嫩嫩的小臉上還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豁口,深得幾乎都能看見骨頭了。
搭放在膝頭上的右手五根手指,青紅交加,紅腫地好似胡蘿卜,明顯是給人拿在腳底下碾踩過的。
不過看他手指間的傷勢,便能推測出,欺負他的估計也是一些年紀不大的半大孩子。
不然依著那體重,這手指怕是要給人生生碾斷了去。
更叫人心驚肉跳的是,小家夥的一條小腿骨不正常地向外彎斜著,想來是被人打得骨折了,自己用幾根樹枝固定給綁了。
腳上的鞋子也不知去哪了,一雙小腳凍得青紫發紅,十根幼嫩的腳趾微微蜷縮藏在衣擺。
那可憐的模樣,誰見了都不敢相信這會是天璽劍宗的少主,中幽皇朝的太子殿下。
雲容見此一幕,心血頓時上湧,一股無端的怒意衝上腦頂,她眼底壓著一片沉沉的夜色。
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極輕,她問道:“誰幹的?”
小少主懷抱著一口小棺,棺中陰氣肆虐,躁動不已,不斷震顫仿佛憤怒至極就要破關而出。
雲容記得那口小棺養著的小鬼是中幽皇朝的詭秘之術,嬴姬娘娘當年不是毫無保留地離開了天璽劍宗。
離去之時,她擔心幼子在白駝山上受人欺負,沒有自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