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天生的感知能力,凍得瀕死的幼鳥仿佛察覺到了危險靠近,在碎殼之中開始拚命掙紮。
天生殘斷的雙翼在凍雪中做著無用的揮舞,尚未生出羽毛的稚嫩身體在堅硬的碎殼上劃出數道血痕,模樣說不出的淒慘絕望。
可它仍舊沒有放棄生的機會。
直至盤踞的毒蛇以壓倒性的力量碾進鳥窩,彎如倒鉤的獠牙閃爍著惡毒的寒芒,一口將那隻努力求生的幼鳥咬住吞下,動作幹淨利落。
銀樂生於山野,長於山野,對於這種自然界的生死存亡早已司空見慣。
雖說這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她心中本不該有所觸動。
可看著小殿下臉上浮起的淡淡笑意,她心中升起一種古怪的異樣感。
白駝山上的毒物們近幾日來十分猖狂,吃完那隻幼鳥的斑斕毒蛇意猶未盡地嘶嘶吐了吐蛇信子,倒三角的蛇首轉向銀樂這邊。
惡毒陰冷的目光將她打量一番,許是察覺到二者之間的實力懸殊。
它很快收起了貪婪的目光,朝著叢林深處遊遠了。
銀樂皺了皺眉,看著少女說道:“小殿下,這天璽劍宗近些日子瞧起來有些不太平,要不我們還是早些回仙陵城吧?”
少女搖了搖首,神情堅定道:“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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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樂歎了一口氣,道:“您貴為君皇之女,又何必巴巴來這白駝山拜師學藝,咱們昆侖道法靈訣有三千萬,皆為六道孤品秘術,您又何必做這種丟了西瓜揀芝麻的麻煩事。”
少女自雪地起身,拍去衣服間的枯葉落雪,平靜道:“那又如何?昆侖的道術再如何厲害,我又無法習得。”
銀樂正要說話,卻又被少女打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你想說阿娘本事大,若我願意認真學,定能像那些仙家子弟一樣學習仙道法術,飛天遁地,搬山填海?”
少女翻了一個可愛的小白眼:“可拉倒吧,娘親的本事我又不是沒見識過,她舉手投足填海搬山,顛倒日月山河是易事。
可是你叫她能夠好生生地教出一個全須全尾的弟子來,那可真是為難死她了。
我可是沒少從小綠瓜口中聽到往昔那些拜在娘親門下的鳳凰麒麟兒最後是何等淒涼模樣,我的身子骨也經不住她老人家的折騰。”
作為昆侖淨墟出來的仙靈,銀樂自是不好說君皇娘娘的半分不是,可偏偏對於小殿下的話又無從反駁。
她噎了幾噎,隻好無奈道:“那小殿下想好了要拜誰為師了嗎?”
小山君故作老沉地扶住下巴道:“雖說我是個不中用的小殿下,可怎說也是娘親的孩子,這拜師自然就要拜這最厲害的人為師,半點都寒酸不得。”
銀樂沉吟道:“您是說天璽劍主?”
她細細斟酌一二,那百羽雖如今隻不過是個渡劫仙人,卻授於天道使命,為帝尊欽點星盤,未來成就可為金仙。
“若是他的話,倒也有資格成為小殿下的老師了。”
少女並未說是,也未說不是,她朝著銀樂展開兩隻纖細的手臂,道:“我累了,銀樂你抱我回去。”
對於這個天生羸弱的小殿下,銀樂心中百般憐惜,自是無所不從。
抱起重量很輕的少女,朝著偏峰小道行去,本來已經陷入沉默的小殿下忽然問了一句:“對了,我將你送給他的時候,他高興嗎?”
問到這個,銀樂心中便挫敗極了,羞惱道:“我就從來沒見過這怕蠍子的人,把我摔出去不說,一個大男人竟然嚇成那副德行,臉都白了,怕是現在都還趴在窗戶那吐著吧?”
極為無語的經曆,小殿下卻十分靜靜地窩在她的懷中,麵帶微笑極為認真的聽著。
那安安靜靜的無害純良模樣,與方頭看毒蛇吞食幼鳥時一般無二。
走在山路間的銀樂無端打了個寒噤,骨頭無端泛起一片寒意。
她目光奇怪的環顧四周,卻並非察覺到任何異樣,這才收起心中古怪的情緒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