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棋子從來都是半真半假,能夠讓你看到的底牌與故事,那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並非是我相信劍主羽,而是比起葬心這個人,他更不值得信任。”
端墨一下無言了。
百安抬起手指點了點天山,道:“昊農作為萬人往弟子,對魔族的厭惡程度比起天璽劍宗隻多不少。
可是你看看,若非有你口中所說的這個精彩絕倫的故事,他何以會為葬心所用?”
端墨表情變得精彩起來的同時,背脊寒意愈發悚然入骨了。
若真如百安所說,那葬心此人玩弄人心權術的能力究竟是有多可怕。
百安繼續說道:“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七百年前,正魔兩道之間的戰爭並未就此結束。
魔宗宗主昭河隻是破境失敗而非隕落,哪怕他沒有躋身入通瞑之境,他仍舊是千劫境的可怕魔修。
萬人往弟子這般壞他好事,他必是對其宗派恨之入骨,何以他不將餘下的老弱病殘一並殺之泄憤。
畢竟這對於當年的魔宗而言,不過是順手為之的小事。”
端墨睜大眼睛:“你是說……”
百安眼角一掀,目光冷淡:“葬心最擅埋棋種子,就我所知的幽鬼郎,便是他三千年前所埋下的一顆暗子,七百年而已,不算太長。”
端墨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自認為自己能夠在琅琊魔宗內脫穎而出,成為一宗之主,心智與野望皆乃上上之選。
可今日與這少年一番細談下來,竟發現自己在他麵前就像是一個無知孩童一般。
那葬心乃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心思若海還能夠理解。
可這骨齡稚嫩的小鬼,竟能看穿葬心的步步暗棋,在手中條件極為有限的情況下,三言兩語間便推演出了可怕的事情的隱藏真相。
百安召出秋水劍,輕一聲,道:“你若心有疑惑,不妨同我上山一觀,若我沒猜錯的話,此時葬心……怕是已在天山之中了吧。”
天璽十三魂索,已斷其二。
原本遙在天雲之間隻能夠看得見巍峨輪廓的劍山已經沉入雲層之下。
時而又破碎的山體在運氣中環繞不墜,似是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引浮。
天色黯淡,落雪凝光,一枝寒梅自屋牆外伸入進來,迎風如蕊,顫顫巍巍。
寧非煙倚靠在樓閣側畔,鬢間發絲在風雪之中輕輕吹舞著,她緩緩掀眸,天生脈脈含情的柔美眼眸似有碎玉流光。
樓欄前的夜色,忽然劃過一道輕盈的銀光,流燦如水晶化影般。
冰晶般的光屑如塵,在昏暗淒迷的夜晚中,顯得幽然美麗。
寧非煙支起手臂,青花纏枝的雪色大袖在獵獵夜風寒雪中振舞不絕。
隻見那道輕盈的銀光化為一隻水晶蝶,落在她的指尖纏繞。
水銀月光般的蝶翼振顫撲扇間,忽然燃起一縷緋紅的火光。
寧非煙低斂著眉目,宛若夜色的瞳仁映著那縷微微的火光,眼尾輕彎,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天山劍塚,未得宗主命令,不得擅自入內,禦首大人以秘法試探天山劍塚,可是壞了宗主規矩的啊。”
林院閣樓靜謐幽深,忽傳來一道清越動聽的嗓音,好似溫酒澆喉,婉轉綿柔。
寧非煙指尖銀蝶頓時隨風沙化而去,她側目看著踏雪乘風而來的長公主殿下。
她一襲盛裝雪氅,眼尾嫣然,點了紅妝,玉樹亭亭,當真是有牡丹般的天香國色。
可她看向寧非煙的目光,卻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寧非煙回眸一笑,道:“長公主殿下在說什,我可聽不懂。”
她抬起的手指並未收回,妖嬈挽指間,又是一隻銀蝶繚繞而非,襯得她手骨愈發細長優美。
她故作一臉驚訝地看著趙文君,唇角卻是勾起的:“還是說長公主殿下能夠看見我指尖這隻美麗的蝴蝶?”
趙文君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淒涼悠遠的長風中,忽然隱現出一縷殺機。
寧非煙故作未察,繼續逗弄著指尖蝴蝶。
她輕笑道:“這隻銀蝶乃是我以靈力所化,不通修為,不懷靈根者可是瞧之不見的。”
趙文君兩手交疊與腹前,儀態端方:“本宮看不見,不代表著本宮的黑甲士就觀之不得了。”
一名身穿沉重黑甲的死士自她身後如影而隨,身後所背的沉重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