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
從前心大,百羽從來不覺九天很高,四海極闊。
直至今時今日,他卻發現,這一之遙,宛若隔著參商永,竟是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魔道中人,滿口謊言,亂我道心……”
百羽口中喃喃不休地不斷說服著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葬心的手段與陰謀,可不知不覺,他的臉崩如鐵石般冷硬。
明明知道這是假的,可他還是不受控製地朝著百安的方向瘋了一般的衝過去。
兩隻食屍鬼忽然伸手出電,利指穿透他的膝蓋。
百羽狼狽得就像是入朽的老人般,重重地摔倒在地,兩隻手卻還拚了命地再地上爬。
他就像是被什東西攝住了魂一般,一直喃喃自語著:“我得問清楚……我得向他問清楚……”
可他卻根本爬不到那一邊去,百羽從未這般害怕過。
他怕得渾身都開始發顫,不明白那窒息滅頂而來的感受是為何意。
他紅著眼,隻能朝著百安撕心裂肺卻又近乎哀求地嘶吼道:“不是真的……是不是?”
看著他已然破碎的目光,百安抬起那張鮮血模糊的臉,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恩,不是真的,他最會騙人了,不是嗎?”
紅線繃斷,厲鬼嘶鳴!
得到回答的百羽絲毫沒有如釋重負,隔著重重屍潮,百羽看著無數隻厲鬼身軀穿梭後的那雙眼睛,徹底被黑暗吞噬。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帶到百羽意識久違回歸後,他如經噩夢曆劫般,狠狠地從地麵上彈坐起來,驚起滿山寒鴉!
夜色蒼茫,天涼如水,沉沉無光。
漫長的沉寂,幽穀起了蕭瑟的寒風,把林木吹得沙沙作響,空氣間彌散著焦灼的氣息。
放眼望去,卻是不見一隻食屍鬼,看不見任何人影或是生靈。
這一切,好似真的隻是一場虛幻的噩夢。
無感回歸的百羽,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便是冷。
透骨的冷,發自靈魂由內而外的寒冷,遍布全身。
百羽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原本被食屍鬼咬出來的毒傷,竟是絲毫不存。
身上完好無損,凝止的氣息,劃去的靈力也盡數回歸。
一邊感到不可思議,他一邊緩緩撐坐起身。
不知為何,感受到空氣中的死寂安寧,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安慰。
屍鬼之劫,是否已經安然度過。
他渾渾噩噩入穀,毫無對策都尚且活了下來,那個人……怕亦是足有自保之力。
他這般自我安慰著,剛沒走出兩步,靴子便踩到了個硬物。
劍主羽一怔,低下視線,卻見濕泥半掩著一枚青玉扳指,赫然正是碧水生玉。
褐色的泥土混著鮮血在扳指玉麵間掩著薄薄一層。
他剛一彎腰準備去拾,懷中衣襟墜下一個冰冷的事物,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幽紅色的冷光。
劍主羽的呼吸瞬間被剝奪,整個腦子轟的一下空白了。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顆拇指大小的渾圓屍珠。
絕非人類所有!
劍主羽雙腿一軟,他仿佛意識到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他整個人跪在地上,抖著手倉惶無措地撿起那顆平日見及必斬、視為邪物的屍珠。
他抖著手,仿佛擦拭著世間最為珍貴保重的東西,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上麵的泥土血跡擦拭得幹幹淨淨。
他強忍著心頭泛濫的崩潰與酸楚,跪在地上四下尋找著。
千年仙人的目力總是驚人的,未過多久,他的目光陡然定格在了一片寒鴉聚集的某處。
那群畜生……再做什?
百羽心中陷入無盡的茫然,如同失去靈魂走屍般慢慢起身,走過去。
幾隻膽子小的寒鴉被他身上陌生的氣息震懾得驚翼而起。
在那漆黑密集的羽翼下,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
它們正在啄食那具屍體。
其實這個時候的百羽視線已經是看得不大清明了,有限的視線,一隻寒鴉抬起鋒利的尖嘴,用力啄下去,如死神的鐮刀般落在屍體的頸骨間。
他脖子上的皮肉最受這些食屍寒鴉的喜愛,已經被吃了大半,連接著身體於頭顱的頸骨本就搖搖欲墜。
哢嚓一聲脆響,如惡毒的利針般狠狠紮進了百羽的眼瞳,不懼鬼邪的天下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