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年輕弟子。
太玄九經造訪,對他而言,無異於死神造訪。
他看著溫含薇麵色如常,喃喃道:“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溫含薇惜字如金:“一開始。”
“一開始?”池文彥深深不解。
百安卻明白其中緣故。
溫含薇已修得萬法至淨的劍心通明,見人、見性、隻見本心。
雖說不是那般通俗的讀心術,卻也是對於萬物的喜怒哀樂怨憎貪恨等等情緒可輕易掌控。
她雖不能知曉對方內心在想寫什,但隻需一眼,便能感知道對方的靈魂以及情緒波動。
當她第一眼見到池文彥之時,想必所見到的,就是一個髒汙、粘膩、陰暗的靈魂。
正因至純至淨,至清至霜,所以一點汙黑的色澤,在她眼中,都無所遁形。
溫含薇卻沒多再做解釋,隻看著倒在地上的池文彥,理所當然道:“做好赴死的覺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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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文彥瘋了一樣的擺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溫含薇看著模樣慘澹已然昏死過去的慧五娘,以及那一烹熱鍋熬著的湯汁。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淨若琉璃,並未有其他情緒,就隻有清正與幽涼而已。
“在肆無忌憚的殺人、辱人、玩弄、折磨之前,卻未做好自己也應當為此赴死的覺悟……”
溫含薇難得一次性說這多話,抬起的眸子承載著的沉和讓她有一種寡澹的美麗。
她一板一眼,且極其認真:“這是決不允許的事情。”
她很平靜且正常的訴說著自己的觀點,可是這在池文彥的眼中,無疑成為了世上最可怕也是最殘忍的無情審判。
他口中爆發出無助絕望的哀鳴之聲,似是不明白。
自己隻是想活下去而已,為何要遭受這般殘忍的對待。
可偏偏溫含薇聽之不聞,一道劍指輕飄飄點出,劍氣成刃,生生將池文彥大腿自小腿上的皮肉剃了下來,長長一截,白花花地掛在腳踝上。
她出劍奇快,快到一整條肉削下來,不見半點鮮血濺出,削麵整齊如紙。
直到劇痛後知後覺地占據池文彥的大腦,那塊腿肉削口才密密麻麻地滲出無數血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池文彥叫得撕心裂肺,瞪出眼眶。
溫含薇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著冷漠,卻又過分的幹淨清澈。
她很認真說道:“很抱歉,太殘忍的事情我做不來……”
說著,她腦袋微不可查地歪了一下,又認真思索了一下,不帶任何恐嚇意味,用一種極其尋常的語氣說道:“但剔骨削肉,似乎還是很簡單的。”
聽了這話,池文彥幾乎三魂出竅,他驚恐地看著溫含薇的眼睛,那雙眼睛……分明不似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很理所當然待宰以割殺的畜生。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池文彥連滾帶爬,試圖爬到男人的身邊求救。
溫含薇垂眸,食指再抬,一縷劍氣幹淨利落地將池文彥的脖子抹斷。
氣氛,一時幹淨無聲。
似是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一人投來,那眼神彷佛再說,九經大人您方才是不是才吹牛唬人?
溫含薇微微翹起的手指頭又清清冷冷地收了回去,她平靜道:“我說過我不擅長折磨人的。”
唯有熟知她性子的百安知曉,那個收手指的動作絕對多少包含了一些怯生生的味道在頭。
光從外表上來評判的話,溫含薇氣質與蘇靖相近,都是涼涼冷冷一身清寒難以接近的模樣。
可不用於蘇靖從內到外的清冷徹骨,溫含薇的冷,卻隻是外表。
唯有真正走近她的世界,才會發現,這樣一個冰冷瓷娃娃的外表下,承載的卻是一個柔軟得一塌湖塗的靈魂。
她常年蹲山不出,怕生,話少,不於外人交談,性子自閉又恐外。
這也是為何,在場這多年輕弟子卻無一人認識她溫含薇。
她百年難得出一次門,見著生人不知如何與之交談,久而久之,就會給人造成她很高冷的微妙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