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後,他便再未碰過其她女人。
幾十年以來,待她從一而終,為了給她換臉,不惜涉獵邪術。
也不知是在死亡陰影的逼迫下還是如何,如今再看著這張麵皮之下灼爛的容顏。
他竟是有些惡心,再難想往日那般濃情蜜語,軟言寬慰。
他偏開頭去,道:“若非是你愈發貪心,甚至連李半生的主意都敢打,我又怎會落得今日這番田地。”
這話說得,好似他未打李半生元陰主意,來提升自己修為似得。
婷言也不同他爭論什,隻軟軟喚了一聲:“白郎”
白元鐸見她這般妖媚姿態,麵上怒意更深:
“我不是你,背後有白陽金仙那相好的護著你。
我隻是一個資質平庸的凡人,你可以肆無忌憚地遊戲人間,禍害眾生,便是三宗之人拿下你也不敢真的將你怎樣。
可我背無靠山,家族勢微,一旦事情敗露,下場不必那些妖魔好得到哪去!你知不知道!”
婷言輕輕笑了起來:“如今白郎又來提白陽作甚?這飛醋吃得未免也太過莫名其妙了些。
我雖天生是個下賤的狐妖,卻也有自知之明。
那金仙是何等人物,豈是我這樣的人能去隨意玷汙囂想的?
倒是這人間那些個仙門的名門子弟,我應著你的需求,被你當妾室一般隨手轉贈各個人的手中,倒也不見你這般生氣。”
這幾十年來白元鐸曆來那這狐妖沒辦法,不論他如何冷眼相待,她總能溫和以對。
拿著溫柔刀,刀刀致命。
白元鐸一時大感疲憊:“眼下危難關頭,李半生那娘們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我不想同你吵架。”
“這點白公子倒是多心了,李半生不會追來的,但是,我來也是一樣的。”
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地出現在了白元鐸的身後。
他嗓音低沉,如磨砂滾過耳畔,一張蒼白破裂的麵龐在這光影斑駁忽明忽暗,宛若黎明前夕自黑暗中漂浮出來的幽靈。
白元鐸背後汗毛密密麻麻地豎起,戰栗轉身,看著身後持刀的黑衣青年。
“是你?”
他認識這名臉上有疤,目光略顯渙散的青年。
白元鐸記得他是在安樂紡當差,哪會兒子還是一名小廝。
他青衣布衫,肩搭抹布,話不多,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小人市儈平凡的氣息。
若非臉上有疤,想必丟進人堆,也無法短時間將他找到。
可眼下,那股自陰冷如麻的氣意,白元鐸很清楚,那是殺氣!
白元鐸看著他手中那柄無鞘狹長的橫刀,那把橫刀造型奇異,又窄又薄,無鞘無格。
刀柄處是最簡單的漆黑原鐵鍛造出來的粗糲模樣,僅僅不過是以簡單的布條包裹。
僅僅隻是一眼,白元鐸沒有任何猶豫,飛快彎腰想要去拉起妖狐婷言,內心的想法便是第一時間離開此處。
可他的手掌剛剛探出,眼前視線彷佛被風吹亂一瞬。
手腕一涼,緊接著整個臂膀陷入可怕的麻痹狀態。
白元鐸身體僵冷,眼童緊縮地看著貫穿他手腕的那柄薄如紙片的刀。
還未等他眨眼,薄刃拔出,輕輕一抖。
卻不見點點血珠灑出,而是帶出一蓬如霧如雨的藍色桐油,那是屬於十方城傀儡內部的桐油。
白元鐸整個手臂鬆垮下去,就像是斷線的木偶一般,完全失去知覺。
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以他多年戰鬥對危險察覺的本能,知曉這個青年有多難纏。
可白元鐸自認為自己也絕非是吃素的。
他走的是邪修路子,雖說修行未過百年,但有著婷言這樣一張底牌在。
他借她體內四處采補而來的靈力而修行,事半功倍,早早已是突破承靈之境。
雖說通過雙修之法突破承靈,根基不穩而虛浮,但自從換了這具傀儡身子後,根基這一弱向也得以改善。
來的隻要不是蘇靖、尹白霜這類真正的天才之流。
白元鐸自信自己在年輕一代之中,即便不能立於不敗之地,也能夠全身而退。
可這個青年……
他散發出來的氣息不過區區拓海,竟能一刀悄無聲息地斬中他!
若非那一刀故意偏之,白元鐸甚至相信,他此刻頭顱已經滾到了那人的腳邊。
一種茫然的恐懼瞬間的爬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