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金童好似大霧中燃燒的兩束神火,冷漠而神秘。
百安平靜地立在簷角之上,隻覺得在這一瞬間彷似刀鋒鐵鏽擦過鮮血的凜冽死亡氣息朝他森森籠罩而來。
一隻纖細蒼白的手穿過大霧與月光,涼幽幽地扼住百安的脖頸,將他無比輕鬆地一把提起。
百安眉頭微微一蹙,卻並未反抗。
他低眸看著靡靡雪霧之下的那雙黃金童,一雙黑眸沉沉如墨,深不見底。
‘方歌漁’不含情緒的嗓音透著風聲傳來:“吾記得你的氣息,青銅門之主。”
百安抬了抬下巴,平靜道:“邪神真祖,我來十方城,可不是為了見你。”
盡管臉上醉意未全褪去,可‘方歌漁’此刻看起來卻比百安還要平靜,甚至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愚蠢之徒,這個小東西同她娘親一般,內心強大得近乎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這多年了,吾與她日夜為伴,黑暗、死亡、憤怒、嫉妒、悲傷等等但凡是人都會滋生的負麵情緒,都未能夠將她動搖。
隻可惜終究是生於世俗之中的生靈,到底是為情所累,心中生了裂縫。
當初為了在青銅門下屠龍救你,她不惜親手將這道裂縫撕開,才落得了今日這般無情絕愛的下場。
可你還是不知死活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再一次……讓吾的意識臨世,還敢如此大言不慚?”
百安道:“如果我是你,被封印於劍中數萬年載,如今既已暫得蘇醒,當是好好珍惜時光看一看這個山河異改的紅塵人間。
而非是白費力氣同我在此浪費口舌。”
‘方歌漁’眼睛冷漠眯起:“聽你這話意思,是覺得吾占據不了這身體多久了?”
百安不可置否,好似默認。
她涼涼低笑兩聲,周身披著冰涼的月光與夜色,手臂微一用力,將百安拉近過來。
她幽然詭異的童孔靠近百安的臉龐,輕輕笑著的美麗少女臉龐露出了森然的殺意。
“你覺得吾出現了,會如此的輕易離開嗎?”
百安看著她,認真回答道:“這可由不得你。”
‘你’字剛剛落定,緊緊扼住他脖頸的那隻纖手驟然無力一鬆。
眼前的少女忽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一隻眼睛,手掌之下,無數金色的梵文細線不斷沿著雪白的麵頰肌膚一路蔓延而下。
而她另一隻並未遮掩的金色眼童睜開飛速散化成無數繁複晦澀的梵文,如被驚動的蟲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四散開來。
她似有驚覺,猛地低下頭去,卻見百安不知何時,一隻手掌無聲地搭落在了她腰間的十方劍柄之上。
手掌悠悠滑落,掌心之下,原本留有裂痕封印十方劍的那顆幽藍寶石被他手掌帶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色澤更加深藍,如海如星河的珠子,緊緊鑲嵌其中,正散發出雄偉至純的天地之力。
她隻覺得這具身體之中屬於自己的那道靈魂又被覆上四麵八方的枷鎖,將她朝著深淵拉墜而去。
邪神真祖的意識將墜不墜,身體搖搖晃晃,她緊緊地看著百安。
百安平靜說道:“其實在宴席上我說了謊,來十方城,我並不是沒有給她準備禮物的,隻不過對你而言,似乎卻是不怎喜歡這個禮物。”
即將麵臨著被重新封印於冰冷劍中的絕望,邪神真祖冰冷美麗的麵容上不見任何震驚失措的情緒。
她在幽暗的空間將逝未逝,用手指輕輕觸了觸鑲嵌在劍中的那枚珠子。
她低低一笑,有些邪惡:“竟然是一枚龍珠,你這小家夥的手筆,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厲害厲害,還是一隻封印在魔界地脈之中的古老冥龍的龍珠,真是奇怪。
冥龍與吾同屬黑暗天魔世界滋生出來的邪惡生靈,可這顆珠子在你的手中,竟能被淨化得如此幹淨純粹。
真是一個有趣的新體驗,吾從未想過,有一日竟然能夠被冥龍的龍珠所加固封印。”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百安,淺淺的笑音含著濃烈的欲望與嗜血。
邪神真祖抬起細長地指尖,在百安的臉龐間細細流連著:
“你如此有趣,待吾完全吞噬這具身體後,便可以再同你好好戲耍一番了,吾十分期待,與你再次見麵的那一天。”
說完這些,邪神真祖邪邪一笑,原本還有一定的力量抵抗龍珠的封印之力。
可她卻主動散去意識,重歸灰暗,將身體交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