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微微起伏的胸膛驟然停了下來,她雙眸微瞠,尚未理解百安方才說了什,表情一時之間有些空白,麵上難得出現了迷茫怔愣的神色。
不論是方才從水中將她的那顆心髒挖出,還是此刻手中握著那半顆心髒送入她那看似空蕩實則卻並不空蕩的心口之中時。
都並未能夠讓她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神奇到好似這是一場幻覺。
可九十九清楚知曉,幻覺不可能會有如此真實的感受,她身體的沉重之感十分真切。
逐漸溫暖身體在那半顆心髒契合進來的瞬間,心髒間的血管與心口內的脈絡宛若活物一般相互首尾相連。
直至百安那隻染血的手掌從她的體內抽出來後,心口卻是心髒的那個鮮紅缺口竟是飛快愈合,恢複了雪白的肌理。
將心髒送入她的體內後,百安便緩緩撐起身子。
九十九神情恍忽茫然,抬首輕撫心口。
這是她第一次,除主人之外,獲得到了其他人的饋贈。
這具完全由主人一筆一刀凋刻出來的身體……
生平第一次受到了並非人工凋琢的器官。
半顆並不如何溫暖的心髒……
殘餘著屬於屍體的冷溫。
逝者之心,盡管並未讓九十九真切的感受到人類的生命溫暖。
可在胸口被那柔軟心髒填滿的一瞬間……
九十九極為緩慢地,近乎遲鈍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心口,隔著薄薄的雪白肌膚。
盡管那顆心髒不會跳動,屍魔的心髒安放在人偶熒惑的身體之中,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生極端的排斥反應,逝心易腐。
於她而言,根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可隱約之間,九十九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了他一些東西。
不單單隻是這半顆心髒,她一時之間不知曉自己究竟虧欠的東西是什,也不知曉應該用什東西來償還比較好。
隻是後知後覺地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本不應該找到她,在這湮滅於萬千個相同自己的殺欲之中,他不應該因為一個眼神就將她找到,止劍收殺。
這讓她會覺得有一種自己都將自己遺棄了,卻又重新被人找到的不真實的感覺。
九十九低著頭坐在劍碑上,這種陌生不真實的感覺讓她很不習慣,她靜默許久,一動不動地坐著。
良久,良久,久到湖麵之上破碎的星辰天幕隨著流雲撕扯聚散而去。
九十九覆落在心口間的手指這才緩緩垂落了下來。
很快,她又恢複了毫無表情堅不可摧的模樣,澹澹說道:“你又怎知,你給的,是我想要的。”
“一隻屍魔死去的半顆心髒,毫無生機,在你體內,尚且可以依靠血氣保留冰冷不朽,可安置在我的身體之中,不出半日,便會腐朽潰爛。”
九十九眉頭皺起,狀似覺得十分麻煩,她抬起一根纖細的手指,絲毫不在意自己雪白赤裸的身軀展示在百安的麵前。
纖細的手指大大方方的在自己的心口前輕輕比劃了一下。
“到那時,我還需要重新切開我的胸膛,取出其中潰爛的腐肉,你這種剜心自殘的行為,除了讓你我二人都感到無謂的痛苦以外,不會有任何意義。”
百安從碧水生玉之中取出一件寬大的雪氅袍子,蹲下身子披在九十九的身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九十九。
盡管如她所言,得了一個毫無作用的心髒,尚且還不是完整的,它隻有半顆。
她神情依舊清冷疏離,卻沒有了方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百安嘴唇微微一翹,忽然拉過九十九的手臂,將她往懷一帶,迫使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九十九眉頭驟起,透出幾分疏遠冰冷之意。
可是她卻並未反抗百安的動作,隻感受到趴在身下的那隻大腿微微用力往上一提。
她柔軟纖細的腰身頓時隨著那力道懸空而起,寬大的外袍下所籠罩的臀部被迫高抬起來。
九十九纖細的秀美蹙得更緊了些,她回眸冷冷地看著百安。
隻見百安抬起一隻手,作勢欲打,動作微頓了一下,卻又隨之放了下來。
“算了……”
百安目光垂落,看著寬大衣袍之下那隻半藏半露的幹淨雪白的腳掌,皎白的足趾從狐裘邊緣露出尖尖雪白的一點。
百安目光輕動,放下的手掌換了一個方向,手指覆落握住那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