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羽銳利鋒芒的眸子圓瞪,心中在這一瞬間翻湧起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震得他靈魂近乎觳觫,血流在身體之中瘋狂奔湧。
血液突突上湧,百羽臉色無不陰沉地揉了揉暴動的額角,壓下心中那古怪又荒唐的念頭。
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可笑,長姐姬言何等出塵脫俗人物,劍侍在側,還隨同著那數名府邸侍女,知書達理的長姐大人縱不至於這般如此恣意與眾放浪行樂。
許是那一瞬湧動的強烈想法自己也覺得太過荒唐,而且百羽做為天下劍主,比起自己那虛無縹緲的直覺,他更講究證據。
更莫說嬴姬剛剛才離去,以她的性子,怎可能放任自家失而複得的小兒子與天璽劍宗的至親長輩如此胡來。
百羽長長舒了一口氣……
……
……
山嵐遠去,漸起的晨光慘淡,百安坐落於籠中,天穹之下紛灑不絕的鵝毛雪花卻無法落入籠中來。
此玉籠似是一件不俗的界寶,外界一切的氣機也攔絕在外,縱然是近在咫尺的女官青玄,百安看她也如霧看花一般,看不真切。
他背脊間鎖死的銀色鎖鏈亦是與那籠頂上端緊緊相連,若是此刻有人在外劫囚,必先得破開此道界寶。
隻是女官青玄以著奧妙玄術,借以月光鎖為媒介將百安的血骨肉軀與那玉籠融為一體,籠碎骨先碎,即便成功從她手中搶到了人,卻也隻能搶到一具屍體。
百安抬起手掌,將將觸碰到那籠身,霹啦一聲,不同於尋常雷電,而是一道琉璃色的雷光電焰霹靂而起,在百安蒼白的指尖劈出一道血綻焦黑的痕跡。
他在心中暗暗感歎。
昆侖淨墟的底蘊果真可怕不俗,這女官青玄隨手扔出來的一件法寶,都是叫人如此絕望,毫無破解之法。
此法寶見不得威力有多強大,卻是能夠借以法寶的特殊屬性,將其發揮至玄而又玄的至妙境界。
想來,此刻即便是阿翁和司離姐姐到此來劫人,也無法將他活著救下。
光是君皇娘娘身邊的一名貼身女官隨手扔出的一件法器便已經有了如此威力……
百安心情逐漸沉重。
卻不是為自己的自由安危擔心,而是想到了光是封印一個失去修為的屍魔王族就動用了此等秘寶。
他此番前往昆侖淨墟的目的是尋至封印屍王將臣的心髒,唯有如此,屍王將臣他才能夠徹底打破桎梏,真正得到自由。
可如今看來,封印屍王將臣的手段怕更是通天可怕,難以想象。
縱然讓他成功找到封印之地,以他的修為,當真有實力在能夠不驚動君皇娘娘的情況下,破開封印完好無損的盜出屍王將臣的心髒嗎?
百安在心中苦笑不止。
司離可當真是出了一道難題給他啊。
女官青玄迎風而立,青絲如瀑大袖飄招遮住了她那如霞暈玉的纖秀身骨,青紗褒衣之下,越發襯得她那挺秀頎長的身姿綽約出塵。
她側眸看了一眼指尖染血,雙眸正自出神的百安,淡色說道:“現在才開始考慮脫身之法,不覺得遲了嗎?”
百安收起心緒,搖了搖首,抬眸看向這位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官青玄,忍不住笑道:“怎是姑娘帶我上山?”
女官青玄轉過目光,凝視著百安,麵容平淡,內心卻是微詫。
事情演變到如此地步,他竟還能夠笑得出來。
青玄神情淡泊,目光冷寒,道:“娘娘何等身份,她可是天地五尊,妖中仙聖,怎會為了你這樣一隻小小屍魔親自引你入山?”
早在仙陵城時,青玄本就對百安沒有抱有好感,甚至在君皇娘娘任他為仙陵城城主之時,她內心之中都想著要如何說服娘娘收回成命。
她乃純血妖仙後裔出身,生來便被賦予了除魔衛道的使命。
而昆侖淨墟之中封印著的那顆屍王心髒也是昆侖的最高機密與使命。
女官青玄深知屍魔一族的殘暴與邪惡,她斬惡無數,對於這種瞋心重的邪魔素無好感,更莫說屍魔一族嗜血無度,居然通過屍毒汙染來禍害無辜人類生靈,將原本良善之人吞噬得麵目全非,本性皆失。
在極久遠的那個時代,不知有多少人族修士為此罹難,受盡折磨。
眼睜睜地看著至親之人淪為黑暗生物,在塵世之中猙獰度日,至親故人再相見,卻是你死我活正邪不兩立的皆殺局麵。
女官青玄從來不會質疑娘娘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