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縱然相隔甚遠,無需動用秘法偷聽,也能夠在長廊之中,聽見她們二人的對話。
在音無期盼的目光之下,林曦果然搖首委婉拒絕道:“小傷而已,就不必勞煩林少宮主了。”
音無雙眸頓時來了神采,昂首挺胸地看著百安,道:“林少宮主可知我師姐的意思了?有我在,師姐的傷,還不必勞你貴手。”
百安低眸輕笑,看著案上那張斷琴,一語道破林曦此刻真實的想法:“林姑娘乃是愛琴的雅人,有著惜琴之心,故舊之意十分難得,隻是如今夜色已深,此琴又損毀嚴重,若是想要修補,不論是木材還是琴弦,都必不可失,今夜林姑娘便是再如何急於修琴,怕也是徒勞,不如先將眼傷修養好再行專心修琴之事。”
音無聽得此言,麵上不由一怔。
她隻當林師姐不願讓她治療眼傷,是因為心中對她多有抵觸排斥。
卻不曾想,竟是因為一張琴。
她與林師姐同門數百年,她知她生性淡薄,並無其他喜樂,唯獨於琴一道,專注且癡愛如命。
可今日她卻還不如一個外人懂她。
音無竟是一時之間,深感羞愧。
“吧嗒吧嗒!”
聽著夜色之中那清脆的眼淚滴落在地的聲音,百安一抬眸,就看到表情穩如老狗,不動聲色地連珠串般淌落淚珠子的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全當沒看見地收回了眼睛。
怎蒼梧宮的殿主,也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小霜的幼年經曆,想必是十分精彩啊。
再見那林曦殿主,一副完全沒有將百安話聽進去的模樣,空洞著一雙虛無無神的眸子,素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斷裂崩卷的琴弦。
百安索性大手一揮,將那斷琴收進了袖中的碧水生玉之中。
“傳聞之中,昆侖有木,名清桐,曾名動六界的名琴‘棲吾’便是取材於此木,今夜林姑娘不妨好好養傷休息,我自會想法子取來此木,為姑娘斫一張新琴。”
林曦收回手指,聽到清梧二字,眸子微動,唇邊多了一絲笑意,出乎意料的是,倒也沒有拒絕百安的好意,微微點頭道:“也好,此琴到底是為了給你拖延時間而斷,勞煩林少宮主為我斫一張新琴,林少宮主似乎也並不吃虧。”
“這是自然。”
音無沒料到居然會有這種發展,穩靜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來。
所以他聽見了什?
林師姐從不離身的琴,居然是為了這小子而斷的?
憑什?
他何德何能?
還未從震驚與新的打擊中緩過神來,便見那頭的青年已經抬起了手指,撫上了林師姐沾染這一縷血色的眼角。
許是感受到了百安手指間熟悉的冰冷體溫,林曦並未表現出任何抗拒之色。
甚至完全超乎音無所能理解的範圍,竟是主動將臉頰貼近了幾分。
模樣竟是有種讓音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乖巧。
百安手指輕動,水藍色的光暈在指尖散溢開來,好似一縷柔和純澈的溪水,覆在她眼瞳之間,形成一層極淺極淺的膜。
百安又取來眼帶,為她係於雙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