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道:“娘娘今日傳召,應該不止是為了與在下敘舊吧?”
“敘舊?與我之間,有何舊可敘?”
滄南衣半邊身子側過來的時候,百安才發現她竟是將窗台上的那株半枯死樹抱了過來,半抱入懷,她低頭整理著那幹枯的黑褐色樹枝,似是想翻看那樹枝之間是否還藏著生機的芽苞。
她淡淡說道:“我雖對你有所點撥,你的鑒字訣也為我所授,卻也不過是當年一時興起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若老是顧念著當年那點子舊事,總是認為我與你有著什所謂的點撥之情,接下來我若有什打算,反倒叫我不好向你出手了。”
這話說得平淡隨意,卻極不客氣。
百安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麵上卻是一笑,道:“不知娘娘是想如何處理我呢?”
他的情緒變化十分細微,可還是叫滄南衣捕捉到了,她抬眸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覺得我今日喚你前來,是想如何?”
百安拳頭緊握,指甲嵌入皮肉之中,隱晦的疼痛讓他的頭腦可以一直維持著冷靜。
他掃了一眼她懷的那株枯樹,然後說道:“娘娘這是打算取走我體內的血羽河了?”
滄南衣並未否認,也未承認,她信手撥弄枯枝,淡淡說道:“若是強取你體內的血羽河也不是不可,但你不會束手待斃,這樣一來,你可做好了與我一戰的覺悟?”
百安心口一悸。
她竟看穿了自己已然恢複修為的狀態?!
還未等他多加細想,滄南衣的聲音又徐徐響起:“魔河蜀辭的膽子倒也是真的大,這性子比之當年,真是一點也沒變,昆侖淨墟這樣的聖死之地,放眼古今,也就她這個魔頭敢說闖就闖了,十七萬年前她的苦頭還沒吃夠,今朝還敢踏足昆侖,屬實也是意料之外。”
滄南衣沒有看穿他修為已然恢複。
不過她淡淡的言語,卻仍舊宛若驚雷朝著百安當頭蓋臉的劈了過來。
他沒料到竟會是這種發展,麵上再難維持冷靜,身體也是在這一瞬間繃緊了起來,身後的月光鎖的光芒也時隱時現,墜垂的鎖鏈因為他不穩的心緒叮當做響起來。
在這一瞬間,百安險些因為那動蕩的情緒暴露自己體內靈力並未得到鎮壓的真相。
百安以著難以想象的反應力,及時控製住了自己的氣機變化,他抬首目光深深地看了滄南衣一眼。
終於……
抬步。
踏入了那重重紗幔帷幕之中。
滄南衣滿意一笑,轉身倚靠在一張座椅上,依舊是來時那句舊話:“自己尋一處地兒坐吧?”
百安問:“哪都可以嗎?”
“自己尋,自是哪都可以。”
百安一展衣袍,席地而坐。
“娘娘待如何?”
“你竟就這般認了,不裝傻一番?”
“對娘娘,裝傻可有用,若是有用的話,我倒是不妨試上一試。”
滄南衣垂眼打量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百安:“你倒是稍微變得有趣了一些。”
百安道:“隻要是娘娘想,我可以變得更加有趣。”
滄南衣目光不變,淡淡道:“你與蜀辭,關係不一般。”
這話好似示警,有好似某種提示。
百安怔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語,而是陷入良久的沉思。
這樣的行為很不禮貌,但是滄南衣並未生氣,而是靜靜等待著什。
良久,百安才緩緩說道:“吾之所愛,自是不一般。”
對於他的坦誠,滄南衣並不意外,隻是淡淡一笑,道:“這會兒,又不準備裝傻了?”
百安神情不變:“這會兒,我想娘娘應該是不希望我裝傻的。”
“你倒是敢揣摩聖意?”
“所以娘娘今日傳召,並非是為了我體內的血羽河?”
滄南衣嘴唇輕動,似是想說什,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何故,給收了回去。
她大有深意地看了百安一眼,道:“血羽河已遭十幾萬年的魔氣侵染汙濁,如今我收回,雖能解一時之困,可這百萬年間清明一身的妖仙血脈卻是要就此保不住了,豈非自找沒趣?”
百安道:“妖仙血脈,就如此重要嗎?人生在世,想要保持一身明淨何其之難,稍有不慎都會帶上一點髒欲之念,娘娘這般無欲無求的辛苦活著,不累嗎?”
滄南衣不為所動,托腮淡笑:“我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