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亭台已收拾妥當，一眾聽客已落座，等著今日的主角兒——懸河神。

等得無聊的茶客已經開始嗑瓜子了，嘴卡蹦卡蹦脆響，黃昏已至，但天上還是亮堂得很，照耀得亭子發光。

“誒不對？那亭子……是真的在發光啊！”一道驚奇的聲音道。

“竟真的憑空出現……”

“好神奇……”

外鄉人正驚奇的看著這一幕，本地人已經見怪不怪了，很正常嘛，懸河神出場必備神光，耀眼點而已啦，正常正常……

“來了！”

二樓那扇開著的窗，那小少爺抓緊了錦囊，一瞬不停地盯著那亭子。

那細密的珠簾間逐漸浮現一個白色的身影，眾人斂息屏氣，盯著那道身影。她帶著帷帽，一襲素白裙裳，身姿曼妙，她旋身坐於柔軟的蒲團上，掀開一角帷紗，抬手端起案上的桃雪春飲了一口。

“味道不錯。”這一聲讚歎讓底下同座的一臉緊張的掌櫃笑開了眼。

“是懸河神！”有人激動地打破了沉默，台下開始沸騰起來。

“懸河神！今兒講什故事啊？”一個大漢在台下喊道。

“上回那個沈狐的故事能再講一遍嗎？”有人應和道。

那女子放下茶盞，從袖中取出一個透明的琉璃瓶置於案上，淡漠的眸子掃過眾人，斂袖啟唇道：“一個故事隻能說一次。”

那些意猶未盡的聽客麵上都露出了失望，但也沒有說太多。

“今日要說的故事是——紙心。”她望著那亭外的香爐，麵的香正一縷縷地往外冒，她嗅了嗅，暗自點了點頭。香是她給掌櫃的，她說這是她的規矩，如果她來的時候沒有這香盈滿聽場，那次的說書就作罷，掌櫃的當然不可能怠慢，也不會怠慢，燃香也非什大事。

“二師兄，這還不是妖？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不能憑空出現啊……”那綠衣“婢女”俯首小聲說道。

“再等等再等等，萬一是那亭子下有個地道，不過是吸引人的噱頭呢？……嗯？你剛叫我什？”那“少爺”揮揮手道，又聽見她的稱呼，一時皺了眉問道。

“二師兄。”綠衣“婢女”沒好氣地答道。

“叫什二師兄！叫少爺！”白驍伸手輕彈了一下明初的額頭，“咱們這次可是隱蔽出行，被別的宗門弟子知道了我們的任務，回頭搶先將她抓了，那我們還怎立功？”

說罷，恨鐵不成鋼的猛灌了一口她方才不久端上來的糖水。

明初摸摸額頭撇撇嘴，自家二師兄的性子，她可真是太了解了，說什怕別的宗門搶功，要偽裝自己，結果就知道欺負她，讓她扮做端茶倒水的丫頭，自己卻扮那金貴的少爺，自己累死累活的，為了扮戲扮全，還不能坐下休息。

她氣鼓鼓地瞪了一眼白驍。

哼，當時她提出扮兄妹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推辭，說出口的話簡直能把她氣死。

——二師兄，咱們扮兄妹，怎樣？

——不要。

——為什？

他聞言，嫌棄地上下掃視了明初幾眼，嘴中嘖嘖道：

——太醜了，給我當妹妹我嫌棄。

當場氣得明初打了他一拳，不知怎的他就暈過去了，不過沒多久被知情的師兄弟將他拖回師尊峰上，第二天又是一條好漢。他跟她說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受不住人往胸口上用勁。於是乎，愧疚的明初在他趾高氣昂地提出少爺和婢女的身份時沒有反抗的答應了。

唉，我可真是心軟……

明初敲了敲腦袋想，又沮喪地垂下了頭，輕哼了一聲，心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