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权笑说:“二郎出去一趟,比以前不一样了,长本事不说,尤其比以前会说话了。”
陆玄道:“出门在外,总能长点儿机灵。”向文权说:“你也长进了,二叔跟我夸你好几次,说你铺子里账目清清楚楚,家里事也答对的好,能独当一面了。看来当了爹,真个就成大人了。”
又问:“那天你们去冯家段,听说夜里回的,怎么,都好么?”
文权本来喜笑颜开,听这话不言语了。半晌方道:“就那样吧,这些懊糟事,我也懒得说。”
原来那夜夫妻吵架的事,陆玄陆青都不知道,只看他屋里安宁,还以为和和美美呢,谁知因为文权发脾气,菊芳怕了,才消停的。
陆玄听他这么说,就住了话头。莹儿将一碟蒸饺端上来。陆玄道:“看看你小娘做什么呢,没事弹个曲子我们听。”
莹儿笑答道:“刚才小娘还说,请问大爷,要不要弹一曲给爷们助助酒兴呢。”
不一时将筝安置好了,盼盼调弦理柱,咚咚淙淙,弹了一曲。陆青听不懂,只觉得好听,听着听着,心里莫名就有些怏怏的。一曲罢了,陆玄问:“这是什么曲儿,听的人心里恁酸酸的。”
盼盼笑了笑:“这曲子叫《双红豆》,你不喜欢,我再弹个别的吧。”
陆玄笑道:“也不是不喜欢。随你弹什么!我们几个粗人,都不是什么知音的。”看了看文权:“权哥儿读的书多,比我俩还强些。”盼盼也看了文权一眼,笑笑,将头低了。文权一窘,向陆玄道:“大哥说笑,我又懂的什么!”
盼盼又弹了两曲,便罢了。兄弟三人边吃边聊,说些笑话。酒至半酣,猜枚猜拳,玩耍到掌灯时分,都有七八分醉了。
陆玄送他俩下楼,见外头雪不知何时已住,地上铺了一层白。文权走到院子当中,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陆青拉他起来,喊来福一路相扶回家。不提。
展眼到了正月十四,蔡小六请吃酒。陆青、卢九、冯立、陈四侉子都在,只文权去了应天铺子还没回来。少不得插科打诨,觥筹交错。蔡六道:“明儿就十五了,家里都有老的,不能出来。后天十六开衙,我和九哥要应差,这年就算过完了。哥几个好好喝一场,今日不醉不休!”
众人笑应。冯立叫道:“也别喝忒大发了,明儿我和四哥还要踢圆社哩。”
小六嘲笑道:“快得了吧!就你俩,那也叫踢球?球踢你还差不多!要不是陆青兄弟捧场,我看你俩早让社里给开了。”说的都笑了。
陈四侉子高声道:“六哥说的是!今日我们舍命陪君子,陪六哥喝个痛快,二郎可得悠着点儿,明儿重场戏,还指望你唱哩!”
陆青笑道:“我才不管呢!我又不是你们社里的人。”冯立急道:“前日你都应了,要是你不去,我俩也没脸去了!”
卢九笑道:“你们放心吧,二郎答应的,啥时候失信过?刀山火海也上,你就不信自己,也该信他!”陆青道:“九哥这话说的,我就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都笑了。
蔡小六破天荒叫了一个粉头弹弦子唱曲儿,众人哪懂这些,唱且由她唱,他们几个只管吹牛胡扯,划拳逗闷子。直闹了两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