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才哭。
強者只會更強。
林盼兒打了一盆熱水,洗臉,畫個裸妝。
明豔又看不出痕跡。
初春的氣溫,還有一些冷。
她穿了一套墨綠色的運動衣,嶄新的。
單薄又幾分冷,讓人更加清醒,不再沉迷在想象中的美好世界。
他們不可能是去河邊,太多熟人。
曖昧的男女,在這古老的縣城,最喜歡的不是檯球室,就是溜冰場。
女生,更喜歡旱冰場,拉拉扯扯,容易滋生情慾,控制不住身體的年輕男孩,很容易就擦槍走火。
旱冰場的老闆,還是和以前一樣,躺在門口的椅子裏。
看見林盼兒,他坐起身說道:“一個人,節假日,出門注意安全,老城裏人少。”
他今天這麼多話。
“上次,是您?”
老闆擺手,讓她不要說話。
“拿一包玉溪香菸,一個打火機。”
老闆稍帶驚訝地從玻璃櫃拿出煙和打火機,遞給她。
林盼兒給老闆綠色的50塊錢,熟悉地拆開煙盒,遞給老闆一根,並且幫他點上火。
以前,她經常幫四五十歲的女老闆做這個,那時候她還不明白,女人爲什麼要抽菸。
旱冰場老闆沒有說話,找了零錢,抽着煙躺回到椅子上,讓服務的小妹給了林盼兒一雙旱冰鞋。
林盼兒也不着急穿鞋,因爲本來就不會滑冰。
她遞給女孩一根玉溪,坐在門口的凳子上,點燃一根菸,靠着木頭牆,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的強烈刺激,弄得她眼淚就要流出來。
爲了顯示老道,她閉上眼,故作冷靜的樣子。
心裏難受,但是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有些人,總是要告別的。
如果她還是小女孩,一定會負氣地在旱冰場上,找幾個陌生的男生,手拉手滑冰,用作踐自己的方式懲罰對方。
現在,她不是小女孩,知道那樣做沒用。
黑暗中,她看不清擁擠人羣中的他們,也不確定有沒有猜對他們的所在之地。
當然,她不是來找他們的,也不可能用目光搜尋,她來旱冰場的目的,是快樂一把,告別過去,重新開始。
抽完一根菸,接着又是一根。
有些事好像不用學習,等你在一個特定的場合,一秒學會。
比如抽菸,比如戀愛,比如做。
一曲《眉飛色舞》結束,旱冰場的燈開啓,整個場地如同白晝,看誰都很清楚。
她就坐在門口顯眼的位置,又點上火。
“學姐,你也在這啊?”一個陌生男生的聲音。
她沒有擡頭,只是嗯一聲。
香菸上的火光在一呼一吸中,忽明忽暗,好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燃燒。
心痛到無法呼吸,她屁股往後挪,背靠在牆壁上,緊緊地閉上眼睛,腦海裏都是外婆的樣子,好像一個睜開眼,她就會露怯,就會輸得一塌糊塗。
地上滿是菸屁股,她抽一根,用力地踩滅,又接着一根。
直到第二場開始,DJ很應景地播了一首王心凌《第一次愛的人》。
黑暗中沒有人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她踩熄最後一根菸頭,任憑眼淚滑到脖子裏。
如果跟顧磊,是因爲沒有做過而結束,那麼現在,跟陸宇航也是一樣。
這樣堅守底線的女生,肯定不止林盼兒一個。
可是兩個人做過,就不會結束嗎?
還是會結束得更快呢?
愛和做不做真的有關嗎?
她不懂,也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看着人羣中的歡聲笑語,她完全感受不到半點快樂。
“陸宇航,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去了哪裏?”
林盼兒心裏罵道,走出旱冰場。
火車站就在旱冰場旁邊。
週日的下午,老城裏到處都是靈山一中的學生。
“學姐好!”
“林盼兒,哇,怎麼一個人?”
“她好像臉色不好,我們還是躲着點吧!”
……
縣城的火車站,經過的都是綠皮火車,班次也極少。
火車站的另一邊,就是村莊,有一望無際的農田。
月臺守門的大爺看到她學生模樣,只當沒看見,並沒有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