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那張不可置信,狂怒絕望卻瀕死的臉!
他後頸開出一朵血色的花來,脖頸間的青筋如蚯引般暴起,原本在婷言手中的那根金藤,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後頸之中。
那處皮膚高高隆起,好似大樹駐紮深根一般。
肌膚下蔓延出無數細長的藤蔓,像是蛛網經脈一般,蠕動遊走。
林昆的身體好似被凍結一般,渾身生機盡數為那一根小小的金藤所掠奪。
深深埋在他頸骨之中的金藤宛若細長的針體一般,不斷延伸,直至貫穿他的整個脖頸。
後頸漸漸生出一朵小型的花樹,亭亭如蓋,緋紅色的花葉枝繁,如霞如霧,竟有種極致浪漫的死亡美感。
他整張臉都被繁密的植物花葉所埋,眼中的生機逐漸渙散無光。
結實強壯散發著生鐵色澤的肌膚也在寸寸木化,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管越、周清讓眼底盡是深深的恐懼意味,隨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目眥欲裂。
尤其是周清讓,麵目扭曲,鼻翼翕張,極端的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燒:
“賤婊子!你竟真的敢……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婷言怔怔地看著自己雙手間沾滿的鮮血,好似傻了一般。
她竟真的殺了他!
周清讓卻不管她傻沒傻,寒戾著臉,一道劍指揮灑而起。
桌桉上的邪鼎嗡然大顫,其中的一縷血煞霧氣升騰而起,在他指尖凝聚出一截森森血色長劍,隻取婷言心脈而去。
婷言心中一陣無力的絕望,她深知自己絕非是這二人的對手。
即便她今日冒著斷尾的代價,重傷逃離此地。
殺害仙使的罪惡業障,將會如跗骨之齲,宛若罪惡之證般,永生永世消除不得。
僅憑她這樣一隻小小妖狐,是絕對承擔不起這樣的業果。
既然如此,還不如道消於此,來得痛快。
就在婷言即將閉上雙眸,盡可能地體麵些從容迎接死亡的時候。
黑暗中忽然多出一柄雪亮無痕的唐刀。
一柄筆直細長的刀。
那柄刀無聲無息地劈斬在周清讓指尖前凝聚的血劍之上,擦出道道刺目的火花。
周清讓身形驟然被逼停頓住,足下裂紋遍布,身體竟是重重陷入地板之中。
豎劈而來的刀鋒秀氣細長,卻裹挾著恐怖的山嶽之勢。
由那血煞之氣凝聚出來的劍斜斜斬空落地,掀起的恐怖氣浪勁風直接將床榻與厚實的牆麵劈成兩半。
裂縫之間,依稀可見牆外清冷的雪夜月色。
而那柄無聲無息斬來的刀霸道刀意不散,宛若無重量的輕塵一般揚起。
瞬然燃燒起幽藍火焰的刀鋒出現在了周清讓的麵龐前,速度快得不帶任何煙火氣,甚至來不及用意念捕捉。
周清讓始料未及,被那刀火映得幽藍的眼眸駭然失色,足下狠狠一踏,身影快速倒飛而出。
而握著唐刀的那道人影卻如沾衣而來的風,輕快的刀鋒隨行而來。
如片魚一般,刀鋒穩穩抵住他的下巴,向上一削。
動作瀟灑淩厲,竟是毫不費力地將他整張麵皮生生削落下來。
“啊啊啊!
!”周清讓的慘叫聲並未持續多久,麵上的平滑的切口之中瞬然焚起了藍色的火炎。
風雪灌入屋內,那火勢迎風就漲,嗤騰一聲,已是將他整顆頭顱焚燒殆盡。
兩人交手實在太快,以至於戰局結束了。
管越都不敢相信實力接近渡劫並且兼有血煞之力的周清讓就這死了?!
他麵頰狠狠抽動,如臨大敵地看著立在斜斜一角陰影的黑衣男子,問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仙使?!”
那人影抬刀拭刃,冷冽的刀刃映照出一張冷酷英俊的臉來,劍眉斜飛,唇薄如削,目光卻是比那刀鋒還要冷寒。
他緩緩說道:“敢動我妖盟的人,做好流血的覺悟了嗎?”
聽到妖盟二字,管越心中一沉。
今夜林昆向那狐妖講述了太多關於豐虛大人的計劃與秘密。
若是叫他成功救走這隻妖狐,當真是後患無窮。
盡管心中悔意大生,管越卻也無可奈何。
他陰沉沉地看著提刀的青年,寒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對於他的寒聲發問,神情冷酷的青年竟也有禮有節的微微頷首致意,眼神卻如看死人一般。